| 101 | 篇章編號 | 【篇章編號】 1568 | |||||||||
| 102 | 篇章名稱 | 【篇章名稱】 西施(本事、第一幕、第二幕第三景) (15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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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3 | 來源 | 新高中指定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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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 | 文類 | 【文類】 現代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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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 作者 | 【作者】 姚克 (9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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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 題解 | 【題解】 姚克於1956年寫成《西施》，這是一齣五幕歷史劇，劇本由春秋時期吳越相爭的故事改編。課本為全劇的節錄，選自劇中的本事、第一幕「獻美」和第二幕第三景「借糧」一共三部分。 古代有關西施的史料不多，一般人認為吳國因吳王沉迷西施美色而亡，但姚克認為這種說法沒有歷史根據，於是以全新觀點寫作《西施》一劇。姚克相信夫差不是沉迷於女色的君主，並把西施寫成具有個人原則和聰明才智的女人，要求忠誠和真愛。作者創作《西施》或許是作為歷史翻案的意圖，體現了作者不以成敗論英雄的觀點，開啓了劇戲全新而獨特的表現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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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 | 文本 | 《西施》(本事、第一幕、第二幕第三景) 姚克 「西施」本事 公元前四九六年，吳王闔廬1伐越，受傷而薨2。其子夫差3立志為父報仇，每日進出之時使人對他說：「夫差，爾忘句踐殺汝父乎？」一方面他教士卒勤習戰射。二年後，夫差伐越，在夫椒4之役大破越軍。越王句踐勢窮力蹙5，遣使卑辭6求和，願意撇下越國，和他的夫人到吳國去做臣妾。伍子胥7勸吳王夫差乘勢滅越，太宰伯嚭8則主張接納越王的請求。結果，夫差聽從了伯嚭的話，寬恕了越國。 前四九三年（或云前四九二年），越王夫婦偕大夫范蠡赴吳為臣質9吉凶，據傳說，越王住在石室裏，替吳王「駕車養馬」，直到三年後吳王患病，越王親嘗吳王的糞溺以覘10吉凶，吳王才大為感動，放他們君臣三人回國。 吳王志在揚威中原，做諸侯的盟主，像齊桓公、晉文公一樣，所以他聽信伯嚭的話，對越採取寬大的政策，而致全力於北伐。前四八九年吳伐齊。齊國是北方的大國，可是在艾陵11會戰，竟被吳國殺得大敗，於是吳王的英名震驚了諸侯。同年吳又伐陳，前四八七年吳伐魯（或作邾）。吳王銳意北進，卻疏忽了對越的防備。 越王返國後，與范蠡、文種12、苦成、泄庸、皐如等五大夫密謀報吳之策。文種提出了著名的「滅吳九略」，其中一條計策是「遣美女以惑其心而亂其謀」。越王採納了文種的建議，命范蠡赴吳，將寶器、美女獻與吳王。「西施」的戲劇就在這裏開始。 第一幕 獻美 時：夫差十一年（前四八五年）春。 景：吳王的正殿。 在早朝時，范蠡來朝的問題，激起了伯嚭和伍子胥的廷爭_13；伯嚭袒越，伍子胥則力勸夫差拒絕句踐的貢獻。吳王召范蠡進見，范先獻上越國的寶器，夫差不顧伍子胥的力諫，將寶器收下。范蠡次獻美女西施、鄭旦；伍子胥看了西施的相貌，從她「顰14」的美麗，斷定她和妹喜、妲己15一樣，是個禍水、妖孽。夫差勉強聽他的話，將西施、鄭旦原璧奉還。 西施下殿時忍不住覺得好笑。吳王查問她笑的緣故，她說：伍子胥罵她是妹喜、妲己，猶如將吳王比作昏君桀、紂16，所以她覺得好笑。夫差聽了這話，不肯默認自己是桀、紂，乃將西施、鄭旦納於後宮，要讓天下人看看，他究竟是桀、紂呢，還是禹、湯17？ 第二幕 第三景 借糧 時：同日晚間。 景：姑蘇台。 那天晚上吳王設宴款待越國使臣范蠡、文種，在幽揚的鼓樂聲中，西施與幾個舞伎18翩然而入。她們在席前行了一個禮，開始表演越國的「擁楫舞」，同時西施曼聲高歌。歌舞畢，眾皆擊節19稱賞。吳王不諳20越語，西施乃將歌詞譯給他聽；詞曰： 今夕何夕兮，搴21中洲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22詬恥； 心幾頑而不絕兮，知得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說（即悅字）君兮君不知。 酒過三巡，越國使臣范蠡、文種乘機提起了借糧之事。伯嚭勸吳王學秦繆公救災恤鄰23的好榜樣，伍子胥則竭力反對。吳王教他們不要爭論，等翌日上朝時再說，他又召西施出來敬酒，以緩和雙方劍拔弩張24的空氣。 在西施敬酒的時候，伍子胥心生一計，猝然25問她：「依夫人之見，大王是否應該借糧與越國呢？」他想西施是越國人，當然主張吳王應該借糧，這樣，吳王就不得不與她背道而馳，拒絕借糧了。 西施覺得伍子胥問得蹺蹊，她再看了一看吳王的眼色，就回答道：「不該借糧。」伍子胥驚詫地問她：「難道說夫人不是越國人麼？」 西施承認是越國人，可是她說：「倘使伍大夫勸大王借糧，那就是『見義勇為』，倘使妾身勸大王借糧，那就是『假公濟私』。與其教妾身『假公濟私』，何如伍大夫『見義勇為』呢？」 吳王聽西施說「不借」，就乘機故意與她背道而馳，借糧與越國。伍子胥弄巧成拙，更覺得西施是個可怕的妖孽了。 席終人散，吳王喜西施善伺人意，備加寵愛，西施亦因夫差借糧賑災，頗為感激。二人初因矜持而相左，至此矜持26盡釋，乃定情焉。 第一幕 獻美 公元前四八五年一個春天的早晨，天還沒有亮；肅穆的鐘鼓樂聲宣告早朝的開始，熊熊的庭燎27烘染著吳宮的丹楹28刻桷，顯得這座春秋末期的建築分外輝煌。守著古代「昧爽丕顯29」的傳統，吳王夫差早已端坐在宮廷的正中，兩旁鵠立30著若干名內侍，等候群臣上殿朝見。 夫差生得高顙隆準31，器宇軒昂，一望而知是個好大喜功、有機智、有雄心的英主。五綹32烏黑的長鬚誇耀著他的齒德33，可是他眉宇之間仍多少保留著青春的朝氣，絕不像個四十歲上下的統治者。敏捷的幽默感在他眼梢脣角勾勒了俏皮的線條，如果臉上沒有兩道濃眉和一個剛強的下顎，那就不免失於輕佻，有損王者的莊嚴了。雖然在當時諸侯的心目中，他只是個後進於禮樂的「暴發戶」，他的儀表卻非常高貴、自然。他穿著袞衣繡裳34，玄冕赤舄35，一點沒有沐猴而冠36的寒傖37相，但在氣質上他還略帶幾分桀驁38，尚未脫盡斷髮文身39的野性。在平時這種野性已被中原的文明薰陶得幾無跡象可尋，在感情衝動時可就難保不露出猙獰面目來。 隨著音樂的節奏，群臣分左右兩班上殿：左班第一個是太宰佰嚭，右班居首的是功高雍重的伍子胥。那時伍子胥已是七十開外，鬚髮如銀的老翁，可是耄40年不曾晦暗他那閃閃如巖下電的雙眸，也沒有改變了他掘墓鞭屍那種烈火似的性格。在戰場上他是不怕死的老將，在朝廷上他是直言正諫，敢「批逆鱗41」的諍臣42，連心高氣傲的夫差都對他有三分忌憚。伯嚭和伍子胥恰是個強烈的對比，他的頭腦冷靜，胸襟寬大，在戰勝越國之後，他力勸夫差許句踐行成，後來又勸他釋放句踐歸國。這可以證明他有大政治家的風度，不像伍子胥那麼峻急、褊窄。他是個好高騖遠、聰明自喜的人。他能得到夫差的信任，一半固然因為他有才幹、有魄力、有遠謀，一半實由於他們氣質上的相近。他最大的缺點是沒有見機和知人之明。他能決勝於千里之外而不知肘腋之變43，他只見句踐的搖尾乞憐，而不能看透他的處心積慮。這是他不及伍子胥處，也是他日後一敗塗地的主因。 伍、伯二人的性格既判如涇渭44，他們的政策背道而馳自是意料中事。那時吳國有兩個主要的政治集團：南進派與北進派。南進派以伍子胥為領袖，主張先滅越國以除後顧之憂，然後再問鼎45中原；北進派以伯嚭為中心人物，鼓吹對越懷柔，而以全力北進，與晉國爭霸。太子友和被離、公孫聖、專拜等是擁護伍子胥的；王孫雒、王孫苟、逢同、勇獲、奚斯、石番之輩則附和著伯嚭。南進派的成員中，有太子、勛臣和名流，在聲望上佔著絕對的優勢；可是北進派擁有內政、外交、國務大臣──伯嚭是太宰兼右校司馬，王孫雒是左校司馬，王孫苟和奚斯是行人—其實力雄厚遠在南進派之上。雙方旗鼓相當，結果形成了聲望與實力對抗的均衡局面。 在這對立的形勢下，越國遣使臣來進貢不啻46是對雙方勢力的考驗；因此，在上朝時大家都異常興奮、緊張，如臨大敵。這種情形早在夫差意料之中。處於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必須於越使朝見時權宜行事，處理得恰到好處，使南北兩派都覺得他不偏不倚，適得其中。這無疑是極不容易的，但夫差素性逞強好勝，別人覺得難做的事，他愈感興趣，別人認為沒有把握的事，他愈有自信。他鎮靜地俯臨著陛下的群臣，以胸有成竹的微笑接受他們的朝參。 眾 臣等參見大王，大王千歲！（下跪。） 夫 平身。 眾 千千歲！ （他們起身，分班鵠立於左右。這時殿上鴉雀無聲，猶如暴風雨前片刻的沉寂。） 夫 （打破這緊張的空氣）卿等有何事啟奏？ （奚斯自左班閃出，向吳王稽首。） 奚 啟奏大王，今有越國使臣范蠡叩闕求見。 夫 越國來使，可知為了何事？ 奚 越王句踐備有傳國的寶器和美女二人，特命范蠡奉表進獻。 夫 且慢宣他上殿。 奚 遵旨。（退歸左班。） 夫 （刻意地悠閒）越國使臣遠道而來，進獻寶器美女，卿等有何高見？ （伍子胥自右班閃出，向吳王稽首。） 伍 老臣伍員啟奏大王。大王與越國句踐有殺父之仇，勢不兩立。九年之前，大王立志報仇，夫椒一戰，殺得越王一敗塗地。那時老臣勸大王乘勢滅了越國，以除腹心之患，不幸大王寬大為懷，竟然准許越王求和。後來越王夫婦來到我國，向大王北面稱臣，待罪闕下，大王又因他探病嘗糞，於心不忍，將他們釋放回國。如今若再收他的寶器美女，將不共戴天之仇，一筆勾銷，大王怎麼對得起先王在天之靈呢？ （伯嚭自左班出來，向吳王稽首47。） 伯 臣伯嚭啟奏大王。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吳越兩國本是兄弟之邦，只因先王即位之初，聽了伍大夫之言，無故興兵伐越，這才結下了仇恨，以至冤冤相報，兩敗俱傷。幸而大王不咎既往48，化干戈為玉帛，使吳越兩國得以相安無事。如今越王遣使進貢，誠心歸順，乃社稷之幸。大王與其重提舊恨，何如「懷遠以德49」，與越國和平相處呢？ 夫 （向伍子胥）太宰說：「與其重提舊恨，冤冤相報，不如和平相處。」大夫，你看此話是否言之有理？ 伍 大王，臣看越王並非真心與我國和平相處。 夫 大夫此話怎講？ 伍 臣聞越王新近頒佈了一條法令：女子十七歲不嫁，男子二十歲不娶，就要將他們的父母論罪，這條法令大王知道麼？ 夫 孤早就知道了。本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乃是理所當然。越王要將違法的父母論罪，雖然不免有些苛刻，可是，沒有了孤男怨女，卻也是一件好事。 伍 大王可知道越王將全國的寡婦遷到獨婦山上，任憑越國的兵士去調戲她們？ 夫 （佯作驚詫）啊！他竟然任憑兵士們玷污寡婦的清白！（微微一笑）不過，有好多寡婦也許求之不得呢？ 伍 （嚴肅地）大王若以一笑置之，老臣就無話可說了！ 夫 這樣的事，孤怎能以一笑置之呢？（假裝正經）越王如此傷風敗俗，真乃是豈有此理。 伍 他傷風敗俗，還只罷了。大王須知他通令男女早婚，逼迫寡婦失節，無非想多生男孩，等他們長大成人，好為越國報仇雪恨！ 夫 （故作驚慌）哦！原來如此！（幽默地）不過，要等男孩長大成人，再來報仇，可不是遠水救不得近火麼？（向伯嚭）太宰，你意下如何？ 伯 縱然遠水救得近火，大王兵精糧足，也不怕小小一個越國呀。 伍 （向伯嚭）你不要小看了越國。越王如今已經在招兵買馬，努力操練了。 夫 孤看越國縱有精兵，也不會侵犯我們吳國的。 伍 大王怎見得他們不會侵犯我們吳國？ 夫 大夫你想：縱然越王要他們前來送命，獨婦山上的寡婦也不肯放他們走呀。 伍 （慨然言之）大王如此小看越國，日後身受其害，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夫 （轉諧為莊）大夫真的以為孤小看越國麼？其實越國之事，孤時時都在留意。越王如今非但招兵買馬，強制婚姻，逼迫寡婦，還要奴役千千萬萬的百姓，教他們上山去伐木、採葛，做種種的苦工。這些孤全都知道。 伍 大王既然知道，就該弔民伐罪50，出兵征討越國才是。 夫 這又何必呢？孤以為越王的苛政是越國的事，與我們吳國毫不相干。如果越國的百姓心甘情願，替越王做牛做馬，孤出兵弔民伐罪，豈不多此一舉？況且列國的政教法令，各不相同，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儘可以同存共處、互不相害的。 伍 常言道：「鳥獸不可與同群。」大王如果聽信伯嚭之言，以為可以和越國同存共處，那麼遲早終有一日會看見野鹿在姑蘇台上遊玩的。 伯 大王，臣以為空言無補於事。如今越國的使臣已在闕下等候多時。不如宣他上殿，看了進貢的寶器美女，然後再定取捨。 夫 准奏。 伯 謝大王。（他稽首歸班。） 夫 （向行人奚斯）奚大夫，宣越國使臣上殿。 奚 遵旨。（走到殿門口，向外傳旨。）大王降旨，宣越國使臣進見。外面傳呼聲：宣越國使臣進見。 （在音樂聲中，越國大夫范蠡走上殿來。千百年傳說的附會和戲曲的假設，將這位叱吒風雲的豪傑渲染成載美泛湖的風流才子。其實他和管仲、樂毅一樣，是一個出色的政治軍事家，而兼有操奇計贏的長才，正是風流才子們斥為「祿蠹」、「市儈51」的人物。何況他那時至少已有六十上下的年紀，即使早歲風流，也難以為繼了。他雙手執圭52，鞠躬如也走到陛下，向夫差再拜稽首。） 范 東海役臣句踐，使陪臣53蠡，敢修下吏54，問於左右。昔者，孤自不量力、冒犯上國，軍敗身辱，苟延殘喘，雌伏55會稽，軍民流離，社稷為墟。蒙大王不誅，幸得放歸，以奉俎豆56而修祭祀。大王之恩，沒齒不忘。（稽首。） 夫 越王不忘孤的恩德，其意可嘉，但願他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范 託大王的洪福。（續念）今竊聞大王將興大義，誅強救弱，困暴齊而輔周室，故使陪臣蠡以先人之藏器，甲二十領、屈盧之矛、步光之劍，以賀軍吏。 夫 （喜悅地）這都是越國傳國的寶器。且將步光之劍呈上來，待孤親自觀看。 范 遵旨。 （這時一名甲士捧了步光劍上殿，遞給奚斯，由他呈上去。） 夫 （觀劍）呀！此劍釽57如珠不可袵，文若流水不絕，果然是一柄寶劍。（將劍遞給奚斯）將這些寶器收入武庫。 奚 遵旨。 （伍子胥顫巍巍地走出班來） 伍 且慢！（上前向夫差稽首）老臣伍員啟奏大王。 夫 大夫有何高見？ 伍 臣聞越王句踐臥薪嘗膽，生聚教養，包藏滅吳之心。如今他將傳國之寶器獻與大王，恐怕不是甚麼好意。 夫 他聽說孤不日興兵征伐齊國，特地將寶器送來，以壯軍威，怎見得他不懷好意呢？ 伍 大王興師北伐，國內只有老弱殘兵，越王就可以乘我不備，長驅直入。大王如若不信，待老臣當面質問范蠡，便知其中有詐。（向范蠡走去。） 伍 范大夫，他們君臣的袖裏機關58，瞞得別人，可瞞不過老夫。我倒要請教：越王請神箭手陳音與南林處女教子弟們射箭、擊劍，可有此事？ 范 （坦然）有的。 伍 你們練兵備戰，無非想翦滅吳國，報仇雪恨。老夫早就猜透了。 范 大夫可猜錯了！ 伍 （冷笑一聲）你們既無報仇之心，如今吳越親善，各不相犯，你們招兵買馬，為的是甚麼？ 范 為的是—（忽然住口）唉！不說也罷！ 伍 （冷嘲地）你怎麼張口結舌，無言答對呀？ 范 在下說出口來只怕大夫不信。 伍 不怕我不信，只怕你說不出口。（逼上一步）講呀！ 范 請問大夫，齊國可是兵車萬乘的強國？ 伍 是的。 范 大王北伐強齊，豈不要足食足兵，才能取勝？ 伍 不錯。 范 既然如此，敝國招兵買馬不過是知恩圖報，想助大王一臂之力而已。 伍 明明是圖謀報復，反說「想助大王一臂之力」。這不是狡辯？ 范 在下豈敢？（向夫差）如今敝國已有甲兵三千，聽候大王調遣。寡君句踐自願披堅執銳59，追隨大王左右，為貴國效命。陪臣若有半句虛言， 夫 （向伯嚭）太宰，越王情願出兵助戰，你看使得、使不得？ 伯 （出班稽首）越王如能出兵，那麼大王非但無後顧之憂，反有羽翼之助。真乃天大的喜事。 伍 范大夫滿口欺人之談，大王千萬不可輕信。 伯 請問伍大夫，越國若非一片至誠，怎肯將其士卒供大王驅使呢？ 伍 你如此袒護越國，莫非想與越王私通聲氣？ 伯 （冷笑）你不要含血噴人！我且問你，日前魯國使臣端木賜也勸大王撫越伐齊，難道說他與越王也私通聲氣麼？ 伍 端木賜60為的是魯國，但不知你為的是那一國？ 夫 依你之見，就該如何？ 伍 依老臣的愚見，齊國雖強，卻無窺吳之意，越國雖然北面稱臣，卻是腹心之患。大王萬不可遠征強齊，反而對越國疏了防備。 伯 臣以為越國猶如癬疥之疾61，不足為我國的大患。想當年先王伐楚，國內空虛，那時越國前王允常，乘機興兵犯境，尚且被我國守軍殺得大敗而回。如今越王兵微將寡，北面稱臣，怎麼算得腹心之患呢？ 伍 越王貌似恭順，心懷叵測，怎麼不是腹心之患？ 伯 既然是腹心之患，那麼當年你勸先王伐楚，怎麼不勸他防越呢？ 范 （諷刺地）那只為伍大夫與楚平王有殺父之仇，越國縱然是腹心之患，他也就顧不得 了。 伍 （聲色俱厲，戟指62呸！附庸63陪臣，怎敢當面將老夫取笑！ 伯 大夫若是於心無愧，又何必惱羞成怒呢？ 伍 你這佞臣！ 伯 你休得無禮— 夫 （嚴肅地）住口！（頓逗。伯嚭和伍子胥都默然俯首）卿等各自歸班，休要傷了和氣。 伍 遵旨。 伯 遵旨。 （他們憤憤地各自歸班，奚斯指揮甲士將寶劍拿下去。） 范 啟奏大王：寡君句踐蒙大王之恩，釋放歸國，但恨山遙路遠，不能早晚隨侍左右，特命陪臣選了侍女鄭旦、西施，獻于闕下，代替寡君服勞。如蒙大王不棄，請傳她們上殿見駕，寡君不勝萬幸。 夫 難得你們君臣一片忠心。（向奚斯）宣鄭旦、西施進見。 奚 遵旨。（走到中前方傳旨）宣越國侍女鄭旦、西施見駕！ 外面傳呼聲：宣越國侍女鄭旦、西施見駕！ 音樂。鄭旦、西施同上。她們是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一對美人。奇怪的是她們非但都是越國人，而且是同一個山村裏的土著。除非諸暨64的山川鍾靈毓秀65，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跡。鄭旦的美麗雖乏載籍可考，還可以將屈騷宋賦中的美人來比擬。西施可就難了。關於她的美麗，文獻上只有「捧心而顰66」和「東施效顰67」這點一鱗半爪的傳說。古來的美人，如周幽王為她舉烽火的褒姒，使「六宮粉黛無顏色68」的楊貴妃，多數是以笑的美麗著名的；以顰的美著名的可祇有西施一個。「捧心而顰」原是心臟病—也可能是胃病—發作時愁眉哭臉的痛苦姿態。愁眉哭臉怎麼會美麗？如果痛苦時都美得難以「效顰」，歡笑時美的又當如何？這絕對不是可以用通常色相美的標準來解答的。換言之，西施的美絕不僅是受色相限制的美，而是超乎形骸之外的美。具有這種美的人必然兼有絕頂的聰明、真實的情感和善良的心靈，因為這種美必須有這些優良的品質才培養得出來，色相之美久見之則生厭，唯有超色相之美，則愈久愈覺得可愛。莎士比亞69頌讚克利婀琶特拉女王70「老年不能使她枯萎，習俗不能滯其無窮之變，別的女人僅能使人飽餐秀色，唯有她愈使人饜足，人家愈覺得饑餓。」這幾句正可借為西施寫照。 奚斯引鄭旦、西施至陛下；她們向夫差朝拜。 鄭 越國賤妾鄭旦見駕，大王千歲！ 西 越國賤妾西施見駕，大王千歲！ 夫 西施，你是哪裏人氏？ 西 賤妾乃是諸暨苧蘿山苧蘿村人氏。 夫 你說甚麼山？ 西 苧蘿山。 夫 （故作驚慌）伍大夫，方才你說越國寡婦們住的是甚麼山？ 伍 那是獨婦山。 夫 （鬆了一口氣）啊！那還不要緊！（他的幽默巧妙地鬆弛了宮廷上的緊張空氣。） 鄭 賤妾也是苧蘿村人氏。 夫 哦！一個小小山村竟有這麼兩個絕色的佳人。（幽默地向范）如此看來，你們越國真是我們腹心之患了。（夫差回頭瞥見西施捧心而顰）呀！西施，你莫非有病？ 鄭 啟奏大王，她原有心疼之症，如今正在發病呢。 夫 那麼，你快扶她到後宮歇息去吧。 鄭 謝大王。（她們斂袵71。） 夫 奚大夫，將西施、鄭旦納於後宮。 奚 遵旨。 伍 （伍子胥慌忙閃出班來）且慢！ 夫 （虛懷若谷72，然內心實厭其多事）大夫又有甚麼高見了？ 伍 臣聞三軍之帥，不騎妨主之馬，千金之子，必選宜男之姬。大王若要將這兩個越女選入後宮，必須先看她們的相貌如何，再作道理。 夫 （不得不敷衍他）大夫言之有理。久聞大夫精通相法，今日倒要當面領教。 伍 老臣豈敢。 夫 （向西施、鄭旦）你們站立兩旁，待伍大夫與你們看相。 西鄭 遵旨。 （斂衽，退立兩旁。） 伍 （上前相鄭旦）抬起頭來。（鄭旦抬頭，任他端詳）伸出手來，待老夫一看。（鄭旦含羞伸出手來，伍看了一下）好了。（走到夫差座前）啟奏大王：此女明眸皓齒73，煙視媚行74，嫣然一笑，真可以惑陽城，迷下蔡。可是她的妖艷露而不藏，放而不斂，說她傾城則有餘，說她傾國則不足。 夫 你看那一個呢？ 伍 臣看那一個……（邊說邊走過去。西施昂然抬頭，伍子胥仔細對她端詳，覺得有些奇怪）……唔—奇怪呀！（走到夫差座前）此女色如夭桃而不媚，目如秋水而不斜，貌似莊而不重，神欲斂而彌彰，無周姜75之德而有不朽之骨，有偃月之姿76而非夫人之相，真所謂貴賤難分，貞淫不辨。老夫閱人多矣，倒未曾見過這樣的人物。（向西施）你且向前走幾步，待老夫一看。（西施儀態萬方地走了幾步）咦！居然有龍翔鳳舞之姿……你再咳嗽一聲。（西施勉強咳嗽了一聲）唔……咳吐有金玉之聲！（大惑不解）這倒難了！ （西施的咳嗽牽起了一陣心疼，她忍不住捧心而顰。） 伍 啊！這個顰！ （大家詫異地向西施看，莫名其妙。） 夫 呀，她又在心疼了！ 伍 大王還不覺得奇怪麼？ 夫 這有甚麼奇怪？ 伍 大王請仔細看來。 （夫差向西施端詳，她受不了這許多眼睛的探索，以袖掩面。） 伍 大王看見了麼？ 夫 孤看不出甚麼奇怪，只覺得她這麼一顰，反而更顯得娬媚77了。 伍 這還不奇怪麼，大王？別人皺了眉頭不好看，她怎麼皺了眉頭還這麼好看呢？ 夫 哎！這倒真有些奇怪！（忽發奇想地）呃，鄭旦，你也皺個眉頭與孤王看看。 鄭 遵旨。（她也學西施那麼捧心而顰。） 夫 （邊看邊說）果然！別人皺了眉頭就不好看了。 伍 大王，臣聞反常者不詳。人人都笑，唯有褒姒不笑，所以褒姒一笑可以傾國；常人的顰都不美，唯有西施的顰美，所以西施一顰也可以傾國。（西施聞言，向伍子胥瞪了一眼）她就是褒姒、是妹喜、是妲己！是個大大的妖孽！ 西 伍大夫，賤妾只因疼痛難當，不得已捧心而顰。大夫若因此一顰，就指為妖孽，難道說要賤妾捧心而笑麼？ 夫 你休要見怪伍大夫。他平日對孤王也是「直言談相」的。 伍 大王，西施、鄭旦雖然是絕代佳人，可是老臣看她們都是禍水。不如將她們遣送回國，以免後患。請大王聖裁。 伯 （伯嚭閃出班來。）啟奏大王：越王句踐一片好意，將越國的寶器、美女，專誠奉獻。大王若聽了伍大夫之言，將西施、鄭旦遣送回國，豈不孤負78了 被 （出班稽首）臣被離昧死79上言：臣聞夏亡於妹喜，殷亡於妲己，西周亡於褒姒。西施、鄭旦既然是禍水、妖孽，大王就該採納伍大夫的金玉良言，社稷幸甚！（他跪下，伍子胥和右班其餘的大夫們都跪下。） 夫 孤後宮佳麗三千，本不須再添粉黛，只為 伍 大王從諫如流，乃社稷之幸也。（稽首，右班的大夫都起立歸班。） 伯 （搶步出班）大王— 夫 孤意已決，太宰不必多言。 伯 （無奈地）但憑大王聖裁。（退歸左班） 夫 （抱歉地）范大夫，這兩個傾國傾城的佳人，孤只得原璧奉還了。你代替孤多多拜謝越王的厚賜，帶她們回去吧。 范 （沮喪，但不形於色）遵旨。陪臣拜辭。（稽首。） 西鄭 賤妾拜辭。（斂衽。） （她們隨范蠡走下殿來，面面相覷80。范、鄭先下。） 西 （向吳王回顧，忽然眼睛一轉，計上心來，故意一聲冷笑）呵呵！ 奚 （慌忙上前警告她）西施，你怎麼敢在金殿之上，失聲狂笑？ 西 賤妾忍不住好笑，大王原來是個—昏君！ 奚 （大驚失色）呀！大膽的西施！竟敢口出狂言！（向外吆喝）左右！將她拿下！ （兩廂一聲吆喝，兩個甲士走來，將西施抓下去。奚斯歸班。） 夫 何事喧嘩？ 奚 啟奏大王：適才西施走下殿去，口出狂言，她說大王乃是一個— 夫 一個甚麼？ 奚 臣不敢放肆。 夫 你但說無妨。 奚 她說大王乃是一個昏君！ 夫 （勃然大怒）哦！將她押上殿來，待孤親自發落。 奚 遵旨。（向外）將西施押上來！ 外面傳呼聲︰將西施押上來！ （甲士們將西施押到陛下，西施跪下。范蠡和鄭旦隨後匆匆上殿。） 范 （上前稽首）大王！想西施乃是山村鬻薪81之女，年幼無知，失言冒犯，還望大王寬恕。 夫 大夫且在一旁靜候孤王發落。 范 謝大王。（他和鄭旦退立一旁。） 夫 西施！你可曾譭謗孤王？ 西 賤妾罪該萬死。 夫 你可知道，譭謗 西 該當死罪。 夫 你既然知道，怎敢在朝堂之上譭謗孤王？難道說你就不怕死了嗎？ 西 啟奏大王：賤妾並未譭謗大王。 夫 那麼罵孤「昏君」的是那一個？ 西 那是—這兩位大夫。（用手指伍子胥和被離。） 伍 （憤怒地走出班來）一派的胡言！ 夫 卿且靜候孤王發落。 伍 遵旨。（退歸右班） 夫 （向西施）孤未曾聽他們說過「昏君」二字。你這不是枉攀好人麼？ 西 可是賤妾聽他們說：甚麼「夏亡於妹喜，殷亡於妲己。」勸大王不要將妾等納入後宮。 夫 這是他們說過的。 西 他們既將賤妾比作妹喜、妲己，那不就是將大王當作桀、紂了麼？ （這句話震動了滿朝文武。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到伍子胥和被離身上，他們慌忙閃出班來。） 伍 大王休聽她一面之詞，臣等豈敢將大王比作桀、紂？ 西 （向伍）大王既不是桀、紂，那麼妾等縱然是妹喜、妲己，大夫又何必擔憂呢？ 伍 老夫不過是勸大王不要中你們越國的圈套而已。你休要顛倒是非，強詞奪理！ 夫 她倒不是強詞奪理。平心而論，卿等雖無譭謗孤王之意，可是將她比作妹喜、妲己，確實有些不妥。 伍 （慌忙稽首）臣等失言，請大王降罪。 夫 卿等話出無心，不足言罪。不過，西施既說了這一席話，孤若遣送她們二人回國，就是自認為桀、紂。這豈不教天下人恥笑？（向西施）也罷！孤恕你無罪。你且起來。少時到後宮去，孤教太醫替你看病。 西 謝大王。（起立於鄭旦之側） 夫 （向范蠡）范大夫，你真好運氣。孤本來想原璧奉還，如今可照單全收了。 范 寡君萬幸！ 夫 奚大夫，送范大夫回館舍去。 奚 遵旨。 夫 退朝！ 奚 （向外）退朝！ （眾皆稽首退下，剩下伍子胥和西施、鄭旦。吳王下了寶座，走到這位老臣跟前。） 夫 大夫還有甚麼高見麼？ 伍 老臣看這兩個女子掩袖工讒82，大王若將她們留在後宮，恐非社稷之福。 夫 （莞爾83而笑）孤正要她們掩袖工讒，像妹喜、妲己一樣。讓天下人看看，我夫差究竟是桀、紂呢，還是禹、湯！ 第二幕 第三景 借糧 那天晚上姑蘇台上燈燭輝煌，觥籌交錯，宴會已近尾聲，可是吳王仍很興高采烈。他獨自坐在正中的主席；范蠡坐在左席，由伯嚭相陪；文種坐在 濫兮抃， 草濫予？ 昌枟澤予？ 昌州州？ 秦胥胥。 縵予乎， 昭澶秦踰。 溙惿隨河湖！84 歌舞畢，西施收了步，在吳王席前斂???。 夫 西施，你這隻「擁楫舞」非但舞得好，唱得也非常好聽。可惜歌詞是越語，孤王一句都聽不懂。 西 啟奏大王，這支歌譯成吳語就是： 「今夕何夕兮， 搴中洲流？ 今日何日兮， 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詬恥。 心幾頑而不絕兮， 知得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說君兮君不知！」 夫 啊！歌詞幽婉極了！頗有幾分像唐風的「綢繆85」。這麼好的歌舞，應該敬你一杯。 西 謝大王。 （內史86斟酒遞與西施。） 夫 （舉觴向群臣）來，來，來。大家敬西施一杯。 群臣 臣等奉陪！ （他們舉杯向西施，大家乾了一杯。西施飲畢，將杯還給內史，然後斂衽而退。） 夫 文大夫，此次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文 陪臣只因敝國三月不雨，亢旱成災，特奉寡君之命，前來懇請大王借些糧米。但求大王俯允所請，寡君不勝萬幸。 夫 想吳越兩國，猶如兄弟一般。如今貴國既有天災，孤豈有坐視不救之理？ 伍 大王，救災恤鄰，雖然是一件好事，不過大王不久就要興兵征伐齊國，那裏還有多餘的糧米可以賑濟越國呢？ 伯 大夫此言差矣！想我們吳國，乃是魚米之鄉，況且去年又是大大的豐年，倉廩堆積如山。怎麼說沒有多餘的糧米呢？ 伍 太宰，你枉為右校司馬，難道不曉得出兵遠征，第一要緊的是糧草嗎？ 伯 可是府庫的存糧，除了供應軍用之外，尚有多餘。拿這些餘糧救濟越國的饑荒，這有何不可！ 伍 常言道「積穀防饑」。如今越國饑荒，就因為平時不肯囤積餘糧的緣故。如果我們借糧與越國；一旦我國有了水旱天災，那便如何是好？ 夫 大夫此言，雖然有理，可是見死不救，孤又於心何忍？ 伍 老臣以為大王千萬不可存心救人，反而忘記了自己的憂患。 伯 大王，救災恤鄰，乃是大國之風度。從前晉國饑荒，問秦國借糧，秦繆公87聽了百里奚88的話，將糧米借與晉國。因此，秦國的仁義傳遍天下，秦繆公才能完成他的霸業。願大王不要聽信伍大夫之言，要學秦繆公的仁義寬大才是！ 伍 太宰，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想當年秦繆公雖然借糧與晉國，可是後來秦國饑荒，問晉國借糧，晉國就不借了！ 伯 晉國不借糧，乃是晉國的不仁不義。難道說你要大王做不仁不義的事嗎？ 伍 你休要強詞奪理！ 伯 你休要危言聳聽！ 夫 且住！（他的聲音威而不猛，霎時間緩和了緊張的空氣）你們不要爭論。借糧之事，留待明日上朝再說，孤自有道理。今晚為范大夫和文大夫接風89，卿等只宜開懷暢飲，不要孤負了美酒佳肴才是。 眾 是，大王。 夫 內史，傳西施進來把盞。 內 遵旨。（向外）大王有旨，傳西 外邊傳呼聲 傳西 （西施上，向吳王斂衽，句郢手托酒壼隨上。西施與吳王等斟酒，文種起立向吳王舉杯。） 文 陪臣代寡君奉敬大王一盃，願大王此次伐齊，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眾起立舉杯，飲畢各自坐下，伍子胥忽向西施走去。） 伍 夫人，老夫有一件小事要請教夫人。 西 不敢。 伍 請問夫人，越國三月不雨，遍地饑荒，可是真的？ 西 這是千真萬確的。 伍 夫人臨行之時，可曾見過饑荒的景象？ 西 （點頭）這是妾身親眼看見的。 伍 夫人的家鄉可是諸暨、苧蘿山、苧蘿村？ 西 正是。 伍 但不知苧蘿村上是否也鬧饑荒？ 西 如今村上缺少糧米，許多人家只好吃草根樹皮了。 伍 哎呀！這真是慘不忍睹了！（關切地）請問夫人，府上尚有何人？ 西 家中上有雙親，下有弟兄四人。 伍 哦！但不知一家六口，怎樣度日？ 西 臨行之時，家中只剩幾升糧米。 伍 啊呀，夫人一六口之家，只有幾升糧米，這是沒有多少日子可吃的！但不知他們如今吃些甚麼？ 夫 啊，大夫，想西施現在我國，怎麼知道家中之事？ 伍 大王說的是。（向西施）夫人，如今文大夫奉命前來借糧，依夫人之見，大王是否應該借糧與他呢？ 夫 啊，大夫，想西施乃是女流之輩，怎知國家大事？大夫不問也罷。 伍 老臣不過是問問災情如何，倘若災情慘重，那就又當別論了。（向西施）啊，夫人，借糧之事，但不知尊意如何？ （吳王、范蠡、伯嚭，向西施投以不同的眼色。） 西 這是國家大事。大夫理當請問大王才是。 伍 此事與越國相關，所以老臣要先 西 （略一躊躇）這個……依我之見，還是──不借的好。 （眾皆驚奇；伍子胥也楞了一楞。） 伍 啊，夫人！越國饑民遍野，夫人難道就無動於中嗎？請夫人再思、再想。 西 大夫要我怎樣再思、再想？ 伍 請夫人想一想，夫人家中缺少糧米，如今吃的是甚麼？ 西 吃的是草根樹皮。 伍 夫人的兄弟，年富力強，吃些草根樹皮，還只罷了；可是夫人的二老雙親，年紀衰邁，也吃些草根樹皮，叫他們怎麼忍受得了呢？（西施聞言變色）難道說，你就不顧他們二老的死活嗎，夫人？ 西 （瞥見夫差的眼色）妾身雖然於心不忍，也不能勸大王借糧呀。 伍 啊！夫人力主不借，卻是為何？難道說夫人就不是越國的人嗎？ 西 妾身雖然生長在越國，可是身入吳宮，就是吳國的人了。如今越國遭了饑荒，倘使伍大夫勸大王借糧，那就是「見義勇為」，倘使妾身勸大王借糧，那就是「假公濟私」。（語氣婉轉，但字字鋒利）與其教妾身「假公濟私」，何如伍大夫「見義勇為」呢？ 伍 呃！這個— 夫 （搶著說）好，西施！既然你不肯「假公濟私」，那麼孤就不得不「見義勇為」了。（向范蠡、文種）范大夫，文大夫，孤決意借糧，賑濟貴國的旱災。你們可以安心了。 伍 大王— 夫 伍大夫！你難道忘了方才折箭之事嗎？ （伍子胥俯首無言。） 文范 （起身）多謝大王！（舉杯）願大王萬壽無疆！ （大家乾杯。） 文范 陪臣不勝酒力，就此告辭。（稽首，同下。） 群臣 臣等告辭。 夫 伍大夫，不是孤不聽你的話，可是方才我們打賭：西施向東，孤就向西。如今西施說不借糧，孤只得借糧。這都是你的不是呀！ 伍 （無奈，連搖其頭）從今以後，老臣是不打賭的了！ 夫 方才孤勸你不要與太宰爭論，等明日上朝再作道理。你偏偏不聽孤言，一定要去詢問西施，如今可問出事來了！ 伍 這個女子，好一張利口。 夫 日前你在金殿上就說她不過。我看，以後你還是少跟她較量的好！ 伍 唉！真是個妖孽！（廢然90退下。） （內史引西施上，吳王迎上去拉她的手。） 夫 （向內史）退下。 內 是！（下。） 夫 啊，西施，方才伍大夫問你借糧之事，你怎麼會說不借的呢？ 西 （嫣然一笑）看大王的眼色，好像要賤妾說不借，所以我就說不借。 夫 （拍手稱賞）好一個聰明伶俐的西施！ 西 可是賤妾不明白，怎麼我說了不借，大王反而借了呢？ 夫 你有所不知，方才伍大夫與孤折箭打賭，他要孤王不聽你的話，你說向東，孤就得向西。如果你說「借糧」，孤就得說「不借」。 西 哦！那麼大王要我說「不借」，就是大王自己「肯借」了。 夫 對了。 西 大王如此「見義勇為」，救濟越國災民，請受妾身一拜。（西施下拜。） 夫 （攙扶她）你快快不要如此。（緊握她的手）夜深了，待孤王送你回宮，好嗎？ 西 （羞答答地）不好。 夫 你說不好，就是好！ | |||||||||
| 108 | 注釋 | 【注釋】 1 吳王闔廬：吳王闔廬，亦作「吳王闔閭」，在位十九年，生卒年不詳，為吳王夫差之父。 2 薨：古代稱諸侯或大官的死為「薨」。 3 夫差：闔廬的次子，闔廬死後繼位吳王，決意為父報仇。公元前494年，夫差在夫椒擊敗越軍，並攻入越國都城會稽，大敗越王句踐，句踐只好遣使求和。夫差又曾率兵於黃池與諸侯會盟，惜與晉爭霸時被句踐攻入吳都，越國於數年後滅吳，夫差自刎而死，在位共二十三年。 4 夫椒：古山名，今江蘇吳縣西南太湖中。 5 力蹙：困窘，窘迫。 6 卑辭：謙恭、謙卑的言辭。 7 伍子胥︰又名伍員，春秋楚國人，與父兄同仕於楚國，父兄受讒而為楚平王所殺，伍子胥逃亡吳國，助闔廬伐楚，更挖楚平王之墓鞭屍報仇。伍子胥其後輔助闔廬及夫差，主張殺句踐滅越，惜夫差放句踐還國，其後更賜劍讓伍子胥自殺，並將其雙眼挖下，懸於東門。九年後，越國伐吳，吳國敗亡。 8 太宰伯嚭︰太宰，古代一種官員的名稱，相當於丞相之位。伯嚭，其祖父為楚國大夫伯州犁，祖父被誅而逃亡吳國，與子胥共同伐楚，曾受越國賄賂而主張與越友好。其後越國滅吳，伯嚭被指不忠於吳而受誅殺。 9 臣質：以臣子的身份到別國充當人質。 10 覘：看，窺查。 11 艾陵：古代地名，春秋時吳國的一個地方。 12 文種︰字會，一字子禽，春秋楚國人，入越為大夫，向句踐獻計滅吳。范蠡於滅吳後辭官，並勸文種引退，文種不聽，終受讒言，為句踐賜劍而自刎死亡。 13 廷爭︰在朝廷上與君王力爭。。 14 顰：皺眉。 15 妹喜、妲己︰妹喜，夏朝君主桀喜愛的妃子，蠱惑夏桀疏於政事，二人生活荒淫無道，終至亡國。妲己，商朝君主紂王的寵妃，引誘紂王遊於酒池玉林，二人又想出各種酷刑凌虐人民，商朝因而亡國。 16 桀、紂：桀，夏朝最後的君主，殘暴昏庸，被商湯所滅。紂，商朝最後一名君主，為人荒淫無道，終為周武王所滅。 17 禹、湯：古代賢君，禹因治水有功而得到舜的禪位，為夏朝第一任君主，湯則討伐夏桀，結束夏朝末期的荒淫統治，為商朝第一任君主。 18 舞伎：表演歌舞的女子 19 節：古代一種樂器，擊節用來調節樂曲，其後亦用其他器物或拍掌來替代。 20 諳：熟悉。 21 搴︰拔取。 22 不訾︰不誹謗、不詆毀。 23 恤鄰：救濟鄰國。 24 劍拔弩張：形容氣氛非常緊張。 25 猝然：突然。 26 矜持︰謹慎言行，拘謹而不自然。 27 庭燎：庭中用以照明的火把。 28 丹楹刻桷：丹楹，廳堂前部的朱紅色柱子。刻桷，有雕刻花紋的方形椽子。 29 昧爽丕顯︰昧爽，黎明、清早。丕顯，大明、明顯。意思是黎明臨朝聽政。 30 鵠立：形容盼望的樣子。 31 高顙隆準︰顙，額頭。隆准，高鼻子。 32 五綹︰綹，絲縷編成的線，主要用以繫東西，此作量詞用，為計算絲線、髮鬚等的單 位。 33 齒德：齒，年齡。齒德，因年紀增長而形成的望威嚴。 34 袞衣繡裳︰袞衣，古代皇帝及上公的禮服，畫有龍的圖案，為上身衣物。繡裳，繡有花紋的下裳。 35 玄冕赤舄︰玄冕，黑色的禮帽。赤舄，古代一種紅色的加木底的雙層鞋。袞衣繡裳和玄冕赤舄均為古代中原王者的服飾裝束。 36 沐猴而冠︰沐猴，指獼猴。沐猴而冠，獼猴戴帽子，比喻虛有儀表。 37 寒傖：難看，不體面。 38 桀驁︰性情倔強。 39 斷髮文身：文，通「紋」。繼髮文身，截斷頭髮，在皮膚上刺畫花紋裝飾，為古代吳越一帶野蠻人的風俗，此形容非常野蠻落後。 40 耄︰年老，多指八、九十歲以上。 41 批逆鱗：傳說龍的喉嚨下有數尺逆鱗，若有人觸動之，龍即會發怒殺人。古人用以比喻大臣敢於直諫君主，不怕觸怒君主。 42 諍臣︰能直言規勸國君缺失的臣子。 43 肘腋之變：肘，上下臂關節相接可彎曲的部份。腋，肩膀和手臂交接的地方。肘腋之變，比喻很近的地方發生變故。 44 判如涇渭：涇，涇河，河水清澈。渭，渭河，河水混濁。後人以涇渭水質的不同比喻人的品格清濁。判如涇渭，形容差距很大。 45 問鼎：九鼎是周王室的傳國寶器，《左傳》中記載楚莊王向王孫滿問鼎的大小輕重，此後「問鼎」有篡奪的意思。 46 不啻：不止，不僅。 47 稽首︰俯首至地，為古代的最高敬禮方式。 48 不咎既往：即既往不咎，意為過去的事情不再追究。 49 懷遠以德：友好對待遠道而來到人。 50 弔民伐罪：撫慰百姓，討伐有罪。 51 市儈：指庸俗、唯利是圖的商人。 52 圭：古代的一種玉器，長條形，是古時候貴族祭祀、喪葬所用的禮器。 53 陪臣︰古時下級官員對上級的自稱，如官員向諸侯自稱，或官員之家臣向官員自稱。 54 敢修下吏︰整治官員史吏。 55 雌伏︰母雞趴在窩裏，比喻退藏、不進取，無所作為。 56 俎豆：古時候祭祀、宴饗用的禮器，亦泛指各種禮器。 57 釽：劍身上的飾物。 58 袖裏機關︰陰謀。 59 披堅執銳︰身穿鎧甲，手執鋒利的武器。 60 端木賜︰孔子的弟子，字子貢，衛國人，屬孔門十哲的言語科。 61 癬疥之疾：皮膚病，比喻微小的禍患。 62 戟指︰伸出手指指著對方責罵。 63 附庸︰春秋戰國時，專指附屬於諸侯大國的小國，此指越國。 64 諸暨︰今浙江杭州東南、浦陽江西北岸，因境內有諸山暨浦而得名。 65 鍾靈毓秀：指美好的自然環境產生優秀的人物。 66 捧心而顰︰西施有心病，時常皺眉且以雙手按著胸口，形成病態美，語出自《莊子‧天運》。 67 東施效顰：美女西施因心口痛，皺著眉頭，按著胸口，同村的醜女東施看見了就學她的樣子，結果卻更醜了。其後比喻胡亂模仿，形成反效果，語出自《莊子‧天運》。 68 六宮粉黛無顏色︰粉黛，泛指婦女塗飾的顏料，後代指美女。六宮粉黛無顏色，語出自白居易《長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69 莎士比亞︰William Shakespeare （公元1564—1616年），英國著名詩人、劇作家，名著包括《羅密歐與茱麗葉》、《仲夏夜之夢》等。 71 斂衽︰整理衣襟，表示恭敬，為古代女子所行的拜手禮。 72 虛懷若谷︰心胸寬廣如山谷，能納萬物，形容為人謙虛，能接納他人的意見。 73 明眸皓齒︰形容人的容貌明麗可人。 74 煙視媚行︰微張著眼睛看，緩慢地行走，形容新婚婦女姿態舉止安詳，原比喻女子端莊嫻淑的態度，後指女子行徑輕佻放蕩。語出《呂氏春秋‧審應覽‧不屈》︰「人有新取婦者，婦至，宜安矜，煙視媚行。」 75 周姜︰周人始祖后稷的母親，名姜嫄。 76 偃月之姿︰偃月，半弦月。偃月之姿，指富貴之相。 77 娬媚︰通「嫵媚」，形容女子姿態嬌美可愛的樣子。 78 孤負︰通「辜負」，違負他人的好意。 79 昧死︰冒死。 80 面面相覷︰互相對視而不知所惜。 81 鬻薪︰鬻，售賣。薪，柴草、柴火。 82 掩袖工讒︰掩袖，以袖遮口，低聲細語而不為人知。工讒，擅於說譭謗他人的言語。 83 莞爾︰微笑的樣子。 84 全詩均為標音，各單字加起來並沒有意義。 85 綢繆︰《詩經‧唐風》中的作品，全詩三章，每章起首句為「綢繆束薪」、「綢繆束芻」、「綢繆束楚」。綢繆，即親密纏綿。 86 內史︰職官名，為周禮春官之屬，當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法。 87 秦繆公︰即秦穆公，名任好，公元前659至621年任秦國國君，重用百里奚，曾助晉國公子重耳回國為君，為晉文公。 88 百里奚︰虞國人，晉獻公滅虞而被俘，作穆姬媵人（隨嫁的人）陪嫁到秦國，期間逃到宛（今河南南陽），被楚人所捉。秦穆公知百里奚為人才，從楚國贖回百里奚，並加以重用之。 89 接風︰設宴款待遠來或歸來的親友。 90 廢然︰消極失望的樣子。 | |||||||||
| 109 | 內容分析要點 | 【內容分析要點】 1 本事交代歷史背景 《西施》本事交代了吳越爭霸的歷史背景，說明西施是滅吳策略的其中一計。本事可以使演員及觀眾了解全劇的背景，對情節的發展有著開導的作用。 2 劇情梗概 本事後寫了第一幕「獻美」和第二幕第三景「借糧」的時間和場景，同時交代劇情梗概。 3 第一幕：「獻美」的起伏 由於越使范蠡欲來朝獻寶，引發了伍子胥和伯嚭對越國意圖和美人去留的爭論，同時揭示了吳國兩個政治集團的鬥爭。在爭論起伏中，鄭旦和西施兩位美人始終上場，西施憑著機智使夫差決定留下她，揭開了此幕高潮。 4 第二幕第三景：「借糧」的起伏 文種希望夫差體恤越國旱災，答應借糧給越國。伍子胥認為不應借糧，伯嚭則認為應當借糧，各持己見。站在借糧與否的選擇面前，西施看到夫差的眼色而展示了聰明才智的一面，最終讓夫差在與伍子胥的打賭中勝利，使越國得到救濟，這是劇情的重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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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 | 寫作手法要點 | 【寫作手法要點】 1 結構完整 A 直線式發展 《西施》全劇以直線式發展，加入了「本事」，並用順序作敍述。本文善用了劇本中的本事部份，交代故事的歷史背景、事發時間和場景，並概括了各幕故事梗概。 B 形式完整 本文雖為節錄，但所選部分的形式完整，可獨立成篇。「獻美」和「借糧」兩部分都具有引子、發展、衝突、緩和、高潮和尾聲等劇戲要素，各自可以成為獨立的故事。 2 衝突宕起 本文的戲劇衝突宕起，形成情節波瀾起伏的效果，亦有助突顯人物性格和展現問題，尤其伍子胥與伯嚭衝突最為明顯。 3 氣氛起伏有致 姚克善於營造戲劇氣氛，《西施》一劇氣氛起伏有致。氣氛的營造，可幫助戲劇的衝突發展，有利展現人物的關係。 4 人物形象鮮明 劇中的主要人物上場前，均有一段介紹人物形象的詳盡描寫，其後的劇情發展則表現了人物各種性格，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當中以夫差、伍子胥、伯嚭和西施的塑造最為突出。 5 語言獨特 姚克的劇作具有獨特的語言風格，文字結合了中西特色。既具中國古典文學的古樸典雅，如：全劇各部分都加上標題；又有西方文學的文藝氣息。劇中選取了中國傳統的故事，用「新的現代的戲劇形式」表達，使之成為中西戲劇傳統的有機結合體。 6 觀點獨特 姚克寫《西施》一劇，闡述了與一般人不同的觀點，為歷史人物設下新的詮釋觀點。全劇一反傳統歷史的描述，重新審視了夫差、伍子胥、伯嚭和西施，為他們重設形象。當中，作者把西施聯繫到國家政治，突出了她的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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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 | 語譯 | | |||||||||
| 112 | 理解內容（問題） | 【理解內容】 1 以下哪一項不是《西施》劇中夫差的形象？ A沉迷女色 B胸懷大志 C好大喜功 D心高氣傲 2 以下哪一項不是本劇中西施的形象？ A善解人意 B温柔婉弱 C機智勇敢 D具有傾國傾城的外貌 3 越王「請神箭手陳音與南林處女教子弟們射箭、擊劍」的真正目的是甚麼？ 4 伍子胥和伯嚭在本劇中多番衝突，試劃去以下不適當者。
5 乘上題，從以上的事件中，可見二人的關係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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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 | 理解內容（答案） | 【理解內容答案】 2 B温柔婉弱 ü 3 增強兵力，滅吳以報仇雪恨 4
5 敵對 | |||||||||
| 114 | 理解技巧（問題） | 【理解技巧】 1 《西施》本事對本劇有何作用？ 2 本劇充滿了戲劇衝突，試配對出劇中三對的人物衝突。 A伍子胥 B伯嚭 C夫差 D西施 例：( A )及( B ) ( )及( ) ( )及( ) 3 本文有很多劇劇衝突，形成怎樣的效果？試略述要點。 4 《西施》一劇，結合了中西的語言特色，試判斷以下形容西施的句子：(請在適當的方 格內以ü號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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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 | 理解技巧（答案） | 【理解技巧答案】 1 《西施》本事交代了吳越爭霸的歷史背景，說明西施是滅吳策略的其中一計 / 使演員及觀眾了解全劇的背景，對情節的發展有著開導作用。 2 ( A )及( C ) ( A )及( D ) 3 形成情節波瀾起伏的效果。 / 衝突過程中，形成緊張氣氛。 / 突顯人物性格和人物與人物之間的關係。 4 《西施》一劇，結合了中西的語言特色，試判斷以下形容西施的句子：(請在適當的方 格內以ü號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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